虹桥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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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桥》是一部长篇小说,不是方志,更不是报告文学!小说里的人物和故事,真真假假,更多的是作者虚构的,想象的!也许有你的一点点的影子,但决不是你,是我们八十年代那代莘莘学子的集体缩影!请读者不要刻意对号入座!

虹桥(十八)

期中考试过后班上陆续走了两名同学,都是安仁集镇上的人,招工走了。据说一个去了镇上邮电局,另一个去了镇卫生院。

同桌徐志强愤愤道,妈妈的,我要是城市户口,也不用上这劳什子学了。我笑说,你就能早点回家结婚,做新郎官了。徐志强露出一脸的馋涎样,那是,我恨不得现在一年长两岁!

吴文兵心说,我反正没啥盼头,如今眼睛近视了,当兵也当不到,只剩下高考这一条路。

自从学校换了个总务,小食堂对学生开放,吴文兵偶尔也会去职工食堂打点饭菜。吴文兵与陆总务已经混熟了,说起这事有点巧,镇政府的朱文书有一天来学校办事,一头遇到吴文兵便喊了他一声,不想被一旁的陆总务看在眼里。后来有一天,陆总务再遇到吴文兵便喊住他,问朱文书是他什么人。吴文兵就嗫嚅道,是……我家表叔。噢!小吴,以后生活上有啥困难尽管来找我。

小食堂窗口每天都有大鱼大肉卖,可惜吴文兵囊中羞涩,口袋里难得有多余的钱,他只能是鸡子啄石头——难得一次。

每次去小食堂打菜,陆总务见到他总是客客气气的,有时还亲自打菜,份量也多了些许。吴文兵端着饭盒往回走,一路上免不了有点脸红,他感觉自己是个骗子,骗了人家陆总务。其实朱文书就是本庄人,村里人都喊他母亲姑奶奶,按照辈分,吴文兵要喊朱文书一声表叔。

吴文兵心想,这朝里有人做官真好,什么事儿也不用犯愁。广玉表叔才仅仅是镇政府的一介小文书,金校长见了都要上前热情地握手。吴文兵叹了口气,唉!我家亲戚里 的干部才是个生产队队长。

忽然,吴文兵想到夏雨荷,想到她父亲是公社书记,那是多大的官儿,一个公社好几万人都归他管呢!要是娶了夏雨荷,那他可就是公社书记的乘龙快婿了,那得是多么的荣光啊!夏雨荷都好久没来信了,吴文兵心里对自己说,你醒醒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最近吴文兵学习很用功,学习效果也不错,几次单元测试名次都往前挪动了,有时他自己都被自己的用功感动了。

这一学期,吴文兵都没怎么回家,每个月底粮钱都是三姐夫送来的。吴文兵上次回家,听母亲的话音,三姐姐准备明年正月里出嫁了,所以三姐夫对他殷勤得,嘿!怕到时候捏锁时小舅子拿乔呢。

这天是周末,三姐夫送米过来。收音机天气预报明天是晴好天,吴文兵就让他把被褥带回家洗。开学后,这被褥还没拆洗过,一股的老油味。三姐夫说,那你晚上咋睡?吴文兵说,上铺的倪广平回家了,今晚可以睡他床上。好,我让你三姐明天一大早就折了洗,这个天,一个好太阳就干了,明天下晚我再送过来,保证耽误不了。

晚上,吴文兵洗过澡,再把衣服洗好已经天色不早了,去教室看了会儿书,困得不行就早早地回了宿舍。吴文兵没睡过上铺,他总担心睡着了会半夜掉下来。上铺电灯离头近,灯光有点刺眼,吴文兵把头埋进被窝里。妈的,倪大个这家伙的被窝不仅老油味更重,还有股刺鼻的汗臭味。吴文兵躺在这陌生的床上,迟迟睡不着,后来,终究敌不过困意,还是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吴文兵是被痒醒了的。他感觉浑身都痒痒,火辣辣的,越挠越痒,痒个不息。

早饭后,吴文兵坐在教室里看书,可他书没法看下去了,他身上实在痒得不行,说不出的难受。这是怎么了?原来时间久了没洗澡身上也会痒痒,可也没这么痒呀,再说,昨天才刚洗过澡呀!吴文兵手伸进衣服里不停地地又挠又抓,身上好几处的皮肤都被指甲划破了。

徐志强见吴文兵坐在座位上抓挠个不息,就问吴文兵:“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咋了,昨天被子带回家洗了,我就在倪广平铺上睡了一宿,今早起来身上就痒个不息。”

你这准是疥疮!啊,吴文兵一听,心里慌张得不行。吴文兵知道有几个宿舍里流行疥疮,还有人身上常年有虱子。倪广平身上一定有疥疮,唉!你个死倪大个子把我害苦了。晚上等倪广平从家里回来,吴文兵愤愤地问他,你……你是不是身上有疥疮?倪广平嬉皮笑脸道,你咋知道!妈的,果真如此。

倪广平从床边的席子下摸出一支压扁了的硫磺软膏挤了点给吴文兵说,你涂上这软膏痒就好多了。

这硫磺味也太难闻了,吴文兵闭住呼吸往身上最痒的裤裆里涂抹。过了一会儿,痒痒果然好多了。吴文兵想起前段时间,宿舍里总有股怪味儿,现在想想,估计就是这硫磺味。

第二天,趁着课间操的空隙时间,吴文兵飞快跑去镇卫生院买硫磺药膏。皮肤科医生只看了他身上的水疱一眼,就淡淡说道,嗯,你这是疥疮。吴文兵拿着处方去收费处交钱,才发现收费员竟然就是他们班上前段时间招工走了的同学葛余俊。

老同学很是客气说,你也来买硫磺软膏呀?这几天来买的人可不少呢!都是些寄宿的学生。得了疥疮,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也实在不是光彩的事,吴文兵有点尴尬,付了钱拿了药膏,医院。

硫磺软膏涂抹了一个星期,吴文兵身上的疥疮才好。这段时间身上散发着难闻的硫磺药味,吴文兵感到难为情死了,都不大敢靠近人。好不容易又挨到星期天,吴文兵跑到镇上的老浴池子里泡了个热水澡,这才闻不到身上的药味。

吴文兵身上可怜的那点零花钱都买了硫磺软膏,这个月他再也没钱去小食堂加餐了。

几场秋雨过后,气温陡降,同学们慌忙翻出皱巴巴的外套与线衣穿上。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尽,留下光秃秃的树干与枝条,像脱了衣服的干瘦的老男人一样丑陋。

有好几个家长来学校送棉衣了,其中就有成明广同学的父亲,一个衣衫褴褛的矮小驼背的半老的男人。

下课了,成明广的父亲趴在窗口怯怯地喊着成广明的乳名:明哦,明哦!声音很小,但教室里的同学们还是听到了喊声,一下都扭过头望着窗外这个男人,一时间,也不知道他在喊谁。

好久,成明广同学面红耳赤的站了起来,然后,一声不吭地直往教室门外疾走。成广明出了门,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右拐弯向了走廊的出口。那个趴在窗口的男人一见成明广出来了,赶紧扛上地上的包裹一路小跑地跟了过去。

等到上课的铃声响过,老师已经进了门,成明广才急匆匆地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脸上的红色还未消褪。再下课,有同学问成明广,刚才小老头儿是你什么人呀?成广明一脸的窘样,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我的一个邻居。

那个男人后来再没来过学校,几年后,吴文兵一次应邀去成明广家玩,发现正在灶堂口烧茶的人,赫然就是那个邻居。吴文兵乐了,悄悄地拉过成明广戏谑道,哎呀!老同学这么客气干嘛,还特地请邻居过来帮忙烧茶呀?说得成广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那一夜,吴文兵与成明广抵足而眠,他们聊了好多。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成明广说他也不知道那天咋回事,就鬼使神差地把父亲说成邻居,也许他要为这一句谎话背负一辈子的愧疚。我说,那倒不必,这事只能说明我们那时还没长大,谁没有幼稚过呀。

吴文兵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儿,那时家里很穷,真的是吃了上顿愁下顿,有一次去外婆家做客,父亲为了体面,特地跟邻居家借了件新衣裳穿上。吴文兵才五六岁,正是天真无邪之时,他当着一屋子的人面说,爸爸,你小心点,别把借的人家新衣服弄脏了。父亲一时尴尬无比,母亲则与外婆、舅舅笑弯了腰。唉!穷人尴尬的事多,笑话也多!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我们长大了可以自己选择未来的人生。

不知从啥时候开始,校园中这一排最耀眼美丽的苏式教室里,夜晚的灯光似乎没了熄灭时,晚睡的同学前脚才刚走出教室,早起的同学后脚又已经跨进门来。大家一个个的都卯着劲。

每个学生都严重的睡眠不足,下课后许多同学趴在桌子上很快就能睡着了。但十分钟时间好短,上课的铃声一响,马上又惊醒了他们,他们揉揉了沉沉的眼皮,又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自从英语石老师来后,班上英语成绩提高得很快。石老师不仅英语教得好,还为人和善,平易近人。也许石老师也是农家子弟的缘故,特别与他们这些农村学生亲近,下课后,师生们有说有笑地打成一片。班上男生与女生都喜欢和石老师在一起,听他讲在公社工作时的故事,还有在大学校园里的故事。

石老师穿着朴素,如果你不知道他是老师,准以为他是个地道的农民。事实上他高中毕业回乡当过好几年的农民,后来因为高中文化,被公社借用,一步步地做到了公社团委书记。公社徐书记很赏识他,还把小女儿嫁给了他。如果没有那一次他与公社革委会一位副主任的争吵,也许他就不会去考什么大学,也就不会成为一名辛勤的园丁。

他与公社徐书记的女儿订了婚没多久,就被提拔当了公社团委书记。一时间,他意气风发,风光无限,但妒忌的人也不少。再后来,他因为工作上的事与一位公社副主任发生了争执,那位副主任竟藐视他,说他有屁的才华,还不是靠攀上老丈人的高枝。石老师一听怒火中烧,他一甩手里的文件,怒吼道,好,我今天就辞去这劳什子团委书记,我要让你看看我不用丈人的关照,也能有碗饭吃,也许会吃得更好,更饱。

石老师重新回到学校复读,第二年一举考上了省城师范学院的英语系,轰动了全公社。那位公社革委会副主任为此还红着脸专门找他道了歉。石老师笑着说,我应该谢你才对,没有你的激励,我也考大上大学。说得那位副主任脸更红了。

吴文兵心想,如果石老师不去考大学,还在仕途上混,或许现在已经当上了乡长。乡长肯定要比做老师强得多!人生的路有时真的无法判断是对是错!

星期天,吴文兵抽空试着把去年的英语高考试卷偷偷地做了一遍,竟得了六十四分。吴文兵心里喜悦不已,他想我应该把这喜讯与夏雨荷分享。可她好久没有来信了,他想主动给她写封信。

这天,学校发生了一件事,文科班有个学生上课时昏倒在座位上。当时吴文兵班上正在上物理课,隔壁班忽然传来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接着见到门外有个小个子男生被几个同学抱着从走廊上跑过。课上不了,高老师出门一打听,回来说,文科班医院。

后来大家知道这个男生也没啥大病,就是缺少睡眠,疲劳过度才导致昏倒。学校对这事高度重视,课间操时,金校长特别作了讲话。他说,我知道同学们学习很刻苦,但要劳逸结合,一张一驰,这样才能取得好的学习效果。

班主任也做了同样的劝诫,有几次晚上十一点他亲自来教室里赶人。

夏雨荷终于来信了,她说一次野外拉练崴了脚,才刚刚恢复。吴文兵读着信,感觉心房被什么尖尖的东西剜了一下,有着一闪而过的刺痛。读完信,吴文兵小心翼翼地折好把信藏到床头的木头箱里,不知不觉木箱里的信已经有了好几封,厚厚一沓。吴文兵锁上木箱,还沉浸在信中不能自拔,他仿佛看到夏雨荷肿起来了的脚面,还有一瘸一拐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吴文兵给夏雨荷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他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努力把每个字都写得漂漂亮亮。信写多了,吴文兵感觉作文水平也提高了。

徐志强笑着问道,是不是又收到女兵的来信了?吴文兵说,你咋知道?切,全写在你脸上呢!是的,每一次收到夏雨荷的信,吴文兵心情会愉悦得好几天,直到又开始下一次的等待。吴文兵开始体会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真是又苦又甜。

朝也思暮也思

揉弄花笺寄柳枝相逢可有时

意迟迟信迟迟

瘦影无欢填旧词问君可知否?

人有到不了的地方,幸好还有文字能抵达。是谁发明了信,真好!能让远隔千里的两个人彼此说上知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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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水乡寻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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